(印花樂台東特派員小花、小橘特別報導)
「我們把福利社也『馬卡巴嗨』了!」在完成美化福利社的噴牆任務之後,阿公阿嬤座在階梯上如此興奮大喊著。
「馬卡巴嗨」一詞於阿美族語為美麗的、美好的意思。
從關山鎮進入電光社區需要經過電光大橋,電光大橋橫跨卑南溪,是電光社區裡唯一一條通外的相連道路。進入電光社區之後,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又一片連綿的稻田,對於在雲嘉南平原長大的我來說,稻田並不稀奇,但和西部平原不同的是,這裡的稻田背後,襯著高聳入天的中央山脈。
一時之間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詞,只好很老派的說:真的是美不勝收阿!(羞)
在尚未進入社區之前,我們就如同一般觀光客一樣期待,期待進去部落裡會有各式祭典、期待居民晚上會有唱歌群聚喝小米酒、期待他們也許會用傳統圖騰來創作印花… 然而,社區的景象就只是如同南部鄉下的村落一般,人口稀少,有個小小的里民中心,以及老人家最愛閒話家常的雜貨店。
好像除了老人家口中的原住民母語我聽不懂之外,其餘的與南部鄉村並無二致。這些原住民的阿公阿嬤們也稱不上有所謂的傳統圖樣,隨著部落裡的人越來越少、經濟越來越弱勢,文化與傳統藝術,彷彿也跟著消逝在不知不覺間。
從朋友口中得知,電光的里長阿姨積極向政府單位爭取補助,在三年前成立了電光里長青班,一方面讓這些阿公阿嬤在農閒之餘,不再只有喝酒這種休閒娛樂,另一方面也藉由課程活動,讓阿公阿嬤更主動關心社區。而朋友也在接觸了解之後,決定開始一連串「藝術進入社區」的活動企劃,藉由藝術創作的活動,讓社區住民更主動美化社區,並為社區帶入觀光,藉由觀光效益,讓居民更積極找出屬於部落美好的傳統。
在這樣的緣份之下,才有了這次帶阿公阿嬤做印花厝的活動。
過程中,我發現帶這些阿公阿嬤就如同帶兩三歲的小孩,一方面是因為語言溝通(我不會講原住民母語,他們不太會講國語),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藝術創作這件事對他們來說,都是初次的嘗試。有阿嬤甚至說:平常我的手都是拿鋤頭,沒有拿過鉛筆啦!
但另我感到意外的是:他們熱衷於創作!在我們發下草稿紙之後,阿公阿嬤們就開始興奮的畫起坐在對面的同學(這次印花創作主題是「人的姿態」),而且彼此笑得樂不可支,我只好趕快出聲阻止他們,「等一下啦,我都還沒開始講解啊!」
對於活動的進行,這群可愛的長輩們,也都很積極地參與;讓我感到有趣的一點是,他們總是因為幾件很小的事就放聲大笑,笑到無法自拔,十分可愛!
我們先教他們觀察人的動作、姿態,再用冰棒棍把它排出來,這時我們開始徵求自願的同學來前面幫大家做動作;跑步、跳舞、喝酒、種田… 從他們想出來的動作,也可以一窺阿公阿嬤們平常的生活狀態。
讓我印象深刻的是長輩們拿美工刀的方式,竟然是拿在刀鋒的地方!他們不知道刀柄原來是用來握的,只是憑一種直覺,自然而然地以他們的方式用起了刀。這時我又想到他們一開始的那句玩笑話:啊我們平常都是拿鋤頭,沒有拿過鉛筆啦…
我們幫長輩們分組做動作主題,用卡紙刻型紙版;型紙的版比我們平常所教學的都還要大,因為這些圖案最後會被應用在牆上喔!
完成一個型紙版,長輩們開心的歡呼合照。
版的部分完成之後,我就帶著長輩們開始裝飾福利社;福利社是長輩們閒暇之餘最常聚會的場所,說是福利社不如就說是小雜貨店,長輩們常會聚集在此,喝酒聊天閒話家常。
運用最簡單的噴漆方式,來讓牆壁有繽紛的印花。
長輩們也有很多讓我們意外的小方法;其中一位阿公很聰明,找了樹枝來壓住會翹起的紙版。
這組完成的阿嬤們開心的在作品前拍了合照;而且偷偷跟大家說其實左二的阿嬤有喝了點酒才來上課…臉從頭到尾都紅紅的。
經過了一整天的辛勞,大家終於完成了印花厝的任務!
希望這次小小的課程,能在阿公阿嬤的學習生涯中,留下一點有趣的色彩。看著他們下課後圍在福利社的牆邊開心地討論,並且有人立即進去拿了兩瓶酒,開心地在旁邊開始了會後會、喝酒唱歌,對他們來說應該算是一種辛苦上課後的甜蜜犒賞吧!
我們的內心也在這趟難得的課程裡變得豐盈;不只是我們所給予他們的,這群可愛的電光里居民、以及這片從未被我們注意過的微小天地,其實也帶給了我們很多、很多,直到回到台北以後,仍持續發酵的思考...
後記:
我們這次去到台東所住的地方,是電光里附近的民宿,位在騎機車要二十分鐘的山裡;小小的山路,完全沒有一盞路燈、iPhone在那裡毫無用處、google map徹底失靈。晚上一邊照著手電筒一邊膽顫心驚地摸黑回民宿,讓我們的同事不禁暗自發誓,如果以後中了樂透,一定要捐路燈來這裡。
好處是這裡看的到星星。
雖然,我們去的那兩天,陰天,多雲,沒有星星…
我們真的是生活在同一座島嶼之上嗎?不禁會這麼想。